「創作根源就是創作者自己」——金馬金像獎編劇游乃海大師講堂心得分享

感謝TFAI（國家電影及視聽文化中心）與策展人卓男，讓我有幸參加「奇峯無邊 銀河無際：杜琪峯與銀河映像」大師講堂，雖錯過杜sir場次，仍能聽到金馬金像編劇游乃海的分享，已覺難得。

以下，是我聽課後的一些心得，與你分享。

*涉及電影《柔道龍虎榜》少量劇透。

游乃海，香港編劇、導演，憑《大隻佬》和《黑社會》兩次獲得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編劇獎，其編劇的作品《PTU》、《柔道龍虎榜》和《黑社會》獲得金馬獎最佳原著劇本獎。2006年，首次自編自導處女作《跟蹤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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留白，有時比填滿更重要

游乃海說，《柔道龍虎榜》本來只是一部熱血小品，定位是勵志喜劇，以不起眼的小人物作主軸，說他們如何靠著柔道重新拾回人生意義。
但杜琪峯把第一稿推翻，要求「要有味道」，要有個人風格，要把舊時日本影劇的情懷揉進去，不需要太強烈人物關係，用留白取代解釋，用微妙的糾葛取代激烈的衝突，所以細節處理非常細微。

他舉了個例子，古天樂飾演的司徒寶，在電影尾段有場交代他瞎掉的戲。
一開始劇本寫得很白，畫面是白天，很亮，但司徒寶醒來什麼都看不見，問另一角色阿正：「為什麼不開燈？」然後司徒寶很感傷地揭露自己瞎了。

可是最後游乃海把這場戲改掉，讓司徒寶自己把燈開開關關，觀眾就看著畫面又亮又暗的，司徒寶沒有任何台詞，只是在停止開關之後，木然地走到窗邊，此時觀眾還不知道他的情緒，但當他感覺到窗邊陽光的溫暖後，雖然他什麼都看不見，卻笑了。

這種留白明顯比說白了更有餘韻，不需要直接把答案說出來，其實觀眾很聰明，只要有足夠提示就會懂。
劇本是這樣，小說也是這樣，適當的留白才能讓故事更盪氣迴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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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市場，關於主題

我想一定有很多創作者被「大家會不會喜歡」、「這樣有沒有流量」、「這樣到底能不能賣」之類的聲音干擾創作，市場和藝術好像總難以取捨。
創作故事的時候，必須清楚知道，這部作品是雅俗共賞、是藝術風格，還是單純的個人情懷。

在大師講堂裡，游乃海也談到商業與偏鋒的平衡。
就算資深如他，也不諱言市場其實很難抓，就算抓到趨勢，拍完也許已經過時。
所以最重要的不是「趕潮流」，而是「別忘了自己想說什麼」。

他說，下筆之前要想清楚這故事到底想說什麼？表達什麼意念、觀點？
定好了，就像立下一個規矩，可以引導劇情不會偏離最初的本意。

我個人理解有點像是，先確定了結果（主題），再來填入導向結果的因由。
元素、趨勢、流行、局部情節等，不足以構成整個故事，但意念、觀點可以，故事是由「要說什麼」而生的。
換言之，沒有內涵或個人思想的人，也許就很難寫出好故事，畢竟「創作根源就是創作者自己」。

想清楚「要說什麼」之後還不夠，還得給主題下一個明確的定義。
舉例《樹大招風》這部電影的主題講的是貪嗔痴，那你必須明顯定義，到底什麼才算貪嗔痴？

定義好了，要確立用哪種方式講主題，也就是「怎麼說」。
就算主題是「命運」，也得選擇角度：是因緣？是無常？還是偶然？
不然「命運」會像霧一樣，什麼都碰得到，什麼都抓不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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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角色，關於人

確定了「要說什麼」和「怎麼說」之後，就來到了人物設定。
游乃海提醒：「人物要非常仔細。」
到底人物的行為是由於什麼構成，他喜歡厭惡什麼？又是為什麼？
行為一定要符合人物設定，尤其是個性和要說的主題。
甚至要理解不同層級的人，看世界的視角是不同的。
就像有些人說「一天賺幾千萬很簡單」聽來囂張，但對那個人來說或許真的只是陳述事實，只是有信心，不是炫耀。

有時候我們為了要推進故事的情節，會不小心把角色變成「工具人」。
但角色不是劇情的棋子，每個角色在故事裡，都是被自己過去的經驗推著走的人。
只有角色活出自己的模樣，觀眾或讀者才能與角色取得共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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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的作品是去蕪存菁

游乃海說：「篇幅越短，越要精煉。」
不需要的對白不用寫，可以用十個字說完的事不需要用一百字說。
如果你還困在字數的迷思中，以為字數越多越好，現在改變想法也不晚。
去除雜亂的枝節，只保留簡潔有力的精華，可能會讓你寫的故事變得更好看。

要記住「創作根源就是創作者自己」，希望沒辦法參與大師講堂的你，也能從大師身上吸收經驗，能對你的創作帶來幫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