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麼寫都覺得能寫的內容太少、太幼稚?可能只是你還年輕
忘了誰說過類似「二十歲寫散文、三十歲寫小說」的話,其實我頗認同的。
不只是技巧方面,更重要的是閱歷多了、經歷多了,腦袋也變得更擅長多方面思考了,你能體會這世界更多的時候,作品的水準自然上升。
小說的完成品,好比是葡萄酒,葡萄品種(主題/點子)、氣候(發揮空間)、釀酒的技法(文筆)、封瓶的技術(包裝)、營銷的手法(宣傳)都很重要,然而,我們很常忽略的土壤(人生閱歷)也非常重要。
葡萄酒有時比品種更強調產地,產地不單是指某地區,更重要的是土壤。
它提供養份、風味、特色,土壤會為一瓶葡萄酒的品質和味道起決定性作用,小說也是一樣。
小說是個人內在修為的輸出,這也是為什麼人們很常說,作家其實很「赤裸」,或多或少,作家都會把自身個性、經歷、世界觀、人生觀、價值觀等潛移默化,反映在作品之中。
你的作品必然會夾雜你對這世界的認知、態度和理解,所以小時候寫出「天涼了,讓王氏集團破產吧」這樣讓人發笑的對白很正常。
藝術本來就源於生活,如果小說內容是皮肉,作者的內在修為便是骨骼。
劇情是需要閱經歷和你的反思、體會去鋪墊的。
你閱經歷越多,思考領悟越多,你就越能信手拈來一堆好素材,去發想、編寫、豐富你筆下的故事。
看多了、知多了,你才能分辨東西的好壞,知道怎麼寫、怎麼鋪陳才是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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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永遠無法寫出你不知道的東西。
假如只是不熟悉,你還可以查資料、做田調,但你不認識、不知道的東西,你連想都想不出來,又怎麼寫呢?
哪怕是只聽過一點,或有片面認知,都至少會在腦袋裡種下種子,日後可能會有發芽結果的一天。
而你越熟識,甚至親身經歷過,你就能直接為你的故事提供一手資料,而且越熟悉越能言之有物,你的故事就越真實。
如果都是靠資料搜集和田調得來的二手資料,你再努力試圖完善,寫到後來都可能會發現,想寫得深入卻力不從心。
同一樣東西,在不同地區有不同名字,角色對白可以憑此區分出角色是哪裡人。
如果你有這點認知,你就可以運用這點來塑造角色,使角色更立體、真實。
A:「欸,我今天好想吃鮪魚喔。」
B:「喂,我今天好想吃吞拿魚喔。」
一眼辨識A是台灣人,B是香港人。但前提是,你得知道這些,你才能寫出來啊。
假如你要寫故事發生在日本,其實你需要很多關於日本的認知,不只是地理,更重要是文化。
主角同樣是趕著上班,在路上快速疾走,當地人會怎樣呢?
日本人可能會注意到主角提前側身讓開,韓國人可能會直接撞上,香港人可能根本一點都沒留意有主角這個人甚至步伐比他更快。
說話方面也是,京都人跟大阪人就相差很遠了,京都人出名說話表裡不一,你得再三解讀,大阪人通常比較直來直往,甚至你在街上突然跟對方玩梗,對方都很大機會配合你一起玩。
(例子可能是刻板印象,如有得罪請見諒。)
你知道富山縣的魚漿製品非常有創意嗎?你知道秋葉原站5號月台上有一家銷售多種牛奶口味,連青汁牛奶都有賣的牛奶專賣店嗎?
你說這些小知識很廢很沒用?你知道這些小知識可能沒有即時的作用,但日後如果你想寫角色在日本定居過,常常會跟別人分享留日的所見所聞,不就大派用場了嗎?素材用時方恨少啊。
如果你對日本的認知只停留在日劇演的那樣,或最最最刻板的大男人主義、女性都很溫婉的印象,那你把故事背景設為日本,真的適合嗎?
像我個人的作品,2012年的《玩火》、2016年的《孤注一擲的任性》,以及2022年的《玫瑰與黑皮諾》,三部作品都與演藝圈有關,但是程度是不一樣的。
《玩火》和《孤注一擲的任性》的演藝圈寫得比較兒戲,跟諸多與娛樂圈相關的網絡小說所形容的演藝圈沒什麼兩樣。
但《玫瑰與黑皮諾》裡所描述的演藝圈,得到了評審肯定:「此部題材為台灣百合小說少有的娛樂圈,相當特別,且並非流於形式,看得出作者有用心安排劇情。」
為什麼呢?雖然在寫《孤注一擲的任性》時,已有踏進演藝圈的幕前朋友,但彼此不熟,幕前的他們或他們的家人,因為工作性質關係,都不太會講太多工作相關,所以那時我對演藝圈的理解還是很片面。
但在寫《玫瑰與黑皮諾》的時候,我親身跟演藝圈接觸過,也結識了一些幕後朋友,可以常常交流聊天,聊多了就知道多了。
去探班、去參加電影節或慶功宴、去參加業內的活動,半隻腳踏進這個圈子,跟資方洽談,向前輩們請教,對這個圈子的理解就相對深入些。當然不比真正的業內人士,但總算夠用。
而即使知道很多,還需要拿捏分寸。
這些真實經驗也是取材,取材要有道德良知。
每個行業都一樣,不能講出去的事就是不能講,不可以為了讓故事更豐富而背叛別人對你的信任,不可以拋棄自己的人格品德,切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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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樣的主題,在你十幾歲的時候寫,和二十幾歲的時候寫,一定是有差別的。
你學生時期憑想像而寫出來的辦公室戀情,跟你真成為社會新鮮人去辦公室上班後再寫的辦公室戀情,哪怕文筆和技巧都一樣,你覺得哪個時候寫的會比較好?
閱經歷和領會多了,即使所寫的是不熟悉或不擅長的領域,你也比閱經歷少的人更懂得揚長避短。
你能有更多詞彙,更精確地使用文字把你的想像描繪出來。
初時你可能需要寫作小筆記,來協助你加強描寫人物的動作神態,但到後來就能內化成你自己的東西,隨手寫都能寫得出來。
但記住,空有閱經歷是不足夠的,你還需要思考、領會,才能把閱經歷化為你小說裡的土壤,帶給故事養份、風味和特色。